祁雪＊潛水君　當我泅泳於虛幻之海

　　＊給親愛的莫莫遲來的十七歲生日快樂！！！
　　＊也是點文（？）
　　＊ＯＯＣ可能，請注意

　　直到成為了戀人，褚冥漾還是不覺得自己足夠了解重柳族的青年。
　　他知道他不太喜歡大聲說話，待在安靜的環境裡會特別舒適，無任務在身時總會偷偷地賴在床上看書看一整天，意外地完全是個廚藝笨蛋；但是他不知道重柳族的青年有沒有喜歡的偶像團體，不知道他為何鍾愛黑色的裝束而非族中慣穿的白衣（乾淨或隱身這種理由對一個強得像鬼的人來說毫無說服力好嗎！），不知道為何重柳族的青年如此執著於他這個毫無實力的小妖師（誰會愛上自己必須姦殺……噢不，我是說除去的對象？），更不知道他到底──是不是真正喜歡上了自己，還是因為擔心對不起自己才答應他的告白？

　　「想太多了吧漾漾。」米可蕥初次聽聞他的煩惱時可愛地笑說：「喵喵覺得他超級喜歡你的哦──」
　　「欸？是、是這樣嗎？」
　　「嗯嗯，畢竟漾漾這麼可愛嘛！」說完她立刻擊了個掌，像是想到了什麼似地開心地道：「漾漾，要不你去幫他買個衣服吧！」　　
　　「買、買衣服？」褚冥漾有點跟不上對方的思維，「為什麼要買衣服啊……」
　　「因為漾漾的品味很差嘛！」米可蕥用可愛的笑容嚴重打擊自己的信心，「如果連漾漾買的衣服他都肯穿了，那這份愛肯定是忠貞不渝的真愛！」
　　這是從哪裡學來的奇怪想法啊！褚冥漾險些暈倒，火星人想法果然都怪怪的，就算是可愛的火星人也終究是火星人！
　　但褚冥漾怎麼可能說得動米可蕥呢？更何況……
　　「而且我也好想看重柳穿不一樣的衣服呢！他的身材感覺就超好的！」
　　這才是你真正的想法吧？褚冥漾都懶得吐槽了。
　　看她那副躍躍欲試的神情，他最後還是妥協了，絕對不是因為他也想看男友穿便服，而是因為說不動喵喵！

　　過了兩天就是跟喵喵約去臺中的商店街買衣服的日子，褚冥漾抓著手機左顧右盼，在約定地點等了老半天卻始終不見對方蹤影，後來才經由千冬歲的通知得知米可蕥在醫療班臨時有事走不開身。
　　「喵喵要我陪你去，可是我不能放任哥一個人……」千冬歲為難地說，雖然褚冥漾很想吐槽你是在擔心小亭亂餵食吧，但終究是忍了下來。「沒關係啦，只是去原世界而已，我可以自己去的。」
　　「我擔心你被盯上啊漾漾，畢竟學院太多人知道你是妖師了……」
　　「別擔心，米納斯開發了很多黏膠，沒問題的！」　
　　米納斯冷哼了聲，褚冥漾裝作沒聽見。
　　「好吧，那有事一定要記得呼叫我或萊恩，我們都會立刻趕到你身邊的。」千冬歲終究妥協了。
　　褚冥漾笑著與千冬歲道別後，就踩著步伐往相反的方向而去。
　　雖然最近來找碴的人變多了，不過他目前還不覺得自己無法應付，至少妖師的身分明擺在那邊，那些記恨的人多少還是忌憚著這個種族所代表的意義。
　　意義。褚冥漾彎起了笑，想起了前陣子化入時間之流的那個孩子。
　　陰影的意義，又該是什麼呢？
　　甩了甩頭，褚冥漾將黑色的想法拋到腦後，打開了傳送陣消失在原地。

　　「這件衣服好像不錯看呢。」
　　逛到第五間服飾店，褚冥漾看到不少他中意的衣服，掛在手上的袋子愈來愈多，他卻總覺得自己找不到最適合的一件。白Ｔ吧？有點太隨興、太路人了，重柳是個那樣聖潔的人，絕不可以跟衛禹一樣……不，他可沒有嫌棄人家，就是重柳太好了，拿誰比喻都不對而已。
　　那這件有點剪裁的黑衫呢？不對吧，有點太長了，會遮蓋掉重柳修長的曲線，而且黑衫看起來是年輕氣盛的小夥子穿的，重柳那麼穩重那麼可靠，不能穿這種衣服。
　　第六間服飾店的服務小姐笑容可掬地迎了上來，「同學你想找什麼樣的衣服呢？」
　　褚冥漾搔了搔頭，露出有點害羞的笑容。「我想幫我一個我很喜歡的人買衣服，可是找不到適合的呢……」
　　他知道重柳一直都跟著他，就算沒有好好吃飯睡覺也會緊緊跟著他，因為這就是重柳的任務，即便成為了男朋友的關係也不會有所改變。
　　所以他肯定知道了米可蕥說的話，也知道自己要買衣服給他，根本稱不上是個驚喜，褚冥漾從頭到尾都曉得，但他就是想為他做點什麼，即便是一廂情願。
　　反正他也沒跳出來阻止自己嘛，那就是不反對了。
　　「那，可以說說她是個怎麼樣的人嗎？」服務小姐甜甜地問著。
　　「啊，他是個很……體貼又穩重的人。」褚冥漾第一次覺得斟酌形容男朋友的用詞如此艱難。「他很冷靜、很聰明，遇到困難也不會驚慌，可以迅速地解決問題。他雖然不太會表達，但是總會在小地方感受到：啊，能被這個人喜歡真好……像這樣的幸福感。他的身形修長，好像個聖人一般聖潔……」
　　說著說著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起來，褚冥漾撓了撓頭髮，靦腆地一笑，然而服務小姐臉上的甜美笑容卻遽然消失，貼上假睫毛的美麗大眼驚恐地看向店外。
　　「有人被抓住了！」
　　從褚冥漾的角度看過去，大片的落地窗外路人紛紛散開，一個帶著面罩的男人勒緊了一名少女的頸脖，雙眼目露凶光，下午的陽光正正灑落在靠近少女脖子的刀面上，碰撞出金色的碎影。
　　「想要這女的命就給我一百萬！否則我就讓你們所有人見血！」
　　褚冥漾走出店外時，正好聽見男人如此嘶吼著，亮晃晃的刀在少女脖子上割出了幾條鮮明的血痕，少女漂亮的臉龐上寫滿了顯而易見的恐懼。
　　路人們紛紛緊張地議論著，沒有人膽敢打電話報警，卻也沒有人做出掏錢包的舉動──是因為是陌生人的性命所以無所謂嗎？褚冥漾有點嘲弄地想著，還是因為金錢終究是比生命來得更加重要呢？
　　換作從前，他這個時候肯定是躲在店內不敢出來，直到風波過去，縱然同情少女也心有餘力不足；可是他已經不是從前的他了，他是褚冥漾，來自守世界最聞風喪膽的妖師一族，他見過太多的生死離別，也被太多人拯救過，他不能就這樣旁觀。
　　他不顧他人的攔阻，直直走到了男人面前，對方警戒地後退，被刀子架住的少女發出吃痛的哼聲。
　　「你想做什麼！」
　　「放開她。」褚冥漾的聲音比自己想像得還要冷靜，「不然你就要去牢裡了喔。」
　　「你以為我怕嗎！」男人嘶吼道：「我就是缺錢啊！」
　　「如果你怕的話就不會站在這裡了。」褚冥漾倒是也沒反駁對方，就是淡淡地說：「缺錢的話臺灣有很多資源可以幫助你，失業也可以找人力銀行，不是挾持人就可以解決一切。」
　　從前他肯定講不出這些大道理的，更有可能像對方一樣怨天尤人、覺得全世界都對不起自己，可是他就算再怎麼覺得守世界可怕，這個地方終究是改變了他，改變了曾經的那個膽小怯懦的褚冥漾，他現在或許還是距離那些強悍如火星人的朋友很遠很遠，但他已經開始知道自己應該做的，是什麼。
　　「老頭公。」
　　沒有打算和對方繼續抬槓下去，褚冥漾輕聲喚了名，老頭公隨即在他與對方周遭架起了結界，偽裝起裡頭真正的景象和聲音。
　　「你想做什麼！」察覺有異樣，男人緊張地問著，但一切看上去卻又是如此正常。
　　「不放開她就只好來硬的了。」褚冥漾聳了聳肩。「米納斯。」
　　細密的水氣浸染過整個空間，在他手中凝聚成漂亮的晶藍色槍體。
　　「你有槍！」
　　男人驚恐地退後了好幾步，表情從憤恨、警戒轉為恐懼，像是在懊悔自己為何惹上了這等凶狠的人物。在混亂的情況中，少女的脖子被沒握穩的刀又劃傷了好幾道。
　　「嗯？對啊。」
　　把米納斯舉了起來，褚冥漾對著男人的手肘就是一槍，強大的水柱將男人的手肘打得脫臼，男人痛苦地蹲了下來，握不緊的刀子被抖落在地上，少女立刻捂著汨汨流出鮮血的脖子連滾帶爬地跑到遠處，但仍然待在結界內，害怕地在褚冥漾及男人之前逡巡著視線。
　　看著地上的血跡與染上深紅色的少女的白色衣裳，褚冥漾有些恍惚，模糊的景象一幕幕在他腦海中迅速地掠過，灰暗的洞穴、黑色的人影、塗滿石地的鮮紅液體……
　　像是把誰的哭喊刻進了他心頭，隨著血液的輸送傳遞過全身上下，滲透進每一個細胞內。

　　──小心！

　　少女拔尖的聲音宛如慢動作一般遲了好幾秒才傳進他耳裡，褚冥漾還沒來得及反應，米納斯就被撞掉在地上，重新拿起刀的男人重心不穩地跌跌撞撞跑了過來，撞進他懷裡的同時在他身上刺出了幾個大小不一的傷口。
　　褚冥漾卻彷彿在看慢速播放的電影一般過了好幾秒才感覺到痛楚，他低頭茫然地看著自己出血的傷口，然後彎起了笑──彎起了連他自己也說不出原因的笑。
　　就算把米納斯撞掉了，我也還有爆符、幾句寥寥的百句歌與從前到現在習得的法術可以動用，更甚者他還有陰影──把米納斯撞掉並不等於戰勝自己。
　　所以，你以為這樣做能達成什麼呢？
　　褚冥漾抬起頭，對著面色猙獰的男人就是一笑，然後朝指向自己的刀尖將手圍成了圈──
　　『停下來。』
　　一個沉靜的聲音在他紊亂的心思中清晰地傳進他腦裡，褚冥漾愣了下，然後聽話地放下了準備使用精靈百句歌的手勢，而男人的刀子就要觸上他。
　　一顆輕巧的珠子打偏了刀身，歪斜過後只在褚冥漾上臂處留下清淺的傷痕。
　　看著熟悉不過的珠子，褚冥漾發怔著，想不透對方為何會出手干涉，照理說這種場合他應該……
　　從自己的右後方走出了一個全身包裹著黑的青年，銀色的髮絲從未繫緊的頭巾翹了出來，暴露在空氣中的少部分肌膚白皙至近乎透明的程度。
　　「這裡不是你應該待的地方，」重柳輕聲地對同樣愣住的男人說：「出獄後去找份工作，臺灣有很多資源可以提供給你。」
　　最後一句話應該是聽自己說的，因為不確定所以語氣才沒有平時淡漠吧。褚冥漾想到這裡不禁笑了出來，坐在一旁看著男人被藍眼蜘蛛放倒，失去意識倒臥在地，自家男友靠上前去，將人的記憶洗了個淨，回頭對害怕的少女做了同樣的事情，待兩人皆昏迷過去後，重柳也沒解開結界，便直接走向褚冥漾。
　　「你在想什麼？」重柳蹲下身來與坐在地上的男孩平視，輕聲詢問著：「妖師一族要對普通人出手嗎？」
　　他現在是以擔負著種族責任的身分與自己對話。褚冥漾想，他的確應該把公私事分清楚。
　　「我有危險，那個女孩子也有危險。」他心虛地笑了笑，撇開了頭。「跟我的種族沒有關係。」
　　重柳輕嘆了口氣，然後伸手將褚冥漾的頭轉回來，冰冷的藍眸少見地透出暖色。「你最近的想法都有點危險，我不會干涉，但不要再對普通人出手。」
　　我剛剛的想法，很危險嗎？
　　看著重柳溢於言表卻未道出的擔憂，褚冥漾慢慢地點了點頭，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擁抱過對方了，便伸出了手，環住了重柳。
　　溫度。他想著，這份溫度才是最真實的，不是那些血跡，也不是冰冷的刀尖，更不是千年前亞那與凡斯共有的回憶，而是重柳就站在他面前，這才是最重要的。
　　是在拉方才陷入黑暗深淵邊緣的自己一把嗎？所以重柳才出現了啊，害他這麼常打破原則真的好對不起啊。
　　褚冥漾環住重柳的手更緊了，而對方雖然遲疑了下，但也終究回抱了懷中這個小小的人兒。

　　「還有，把你買的衣服拿去退了。」
　　「欸？為什麼？」
　　「……蕾絲邊我不能接受，其他的也是，妖師的品味是不是都……」
　　「喂！太過分了喔！」

　　褚冥漾想，大概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。
　　比如黑暗一族愛上了必須監視自己的對方，重柳族為了妖師屢屢打破原則。
　　大概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，大概是所有事情都會有個解套，缺錢總會找到幫助，陷落的黑暗也能重獲希望的曙光。
　　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，只要有愛，再強硬的道理都會在愛面前屈服。
　　就像重柳終究是穿上了蕾絲邊的衣服一樣。

　　Ｆｉｎ﹒

　　後記

　　莫莫遲來的生日大快樂！！！
　　真是太慚愧了，好久沒寫特傳導致最近真的十分手生，開學又忙得不可開交，就這樣將將地錯過了莫莫的生日ＱＱ然後這篇又寫得毫無邏輯還不想改（。）
　　這篇點文的原梗是英雄救美（好像），原諒我寫不出那種淒美的愛情故事，不然重柳會恨死我哈哈ＸＤ
　　最後偷偷來個腦洞！
　　不覺得重漾的關係很像最近很紅的賴謝ＣＰ嗎，「一生只督你一人」什麼的！雖然不太吃這對ＣＰ不過好好笑啊這個相似處！（妹妹：閉嘴好嗎。）
　　再祝莫莫一次，生日大快樂！！！

　　寫於１７０９１７，補檔